PureBrightness

杯中雪:

☆原著向 世邀赛期间 有私设

☆一发完结，双向暗恋的小甜饼

☆祝食用愉快

正文

  01

  

  苏黎世的雨有些冷。

  摇晃的雨珠敲着车窗，沿着街边咖啡店的玻璃蜿蜒流动，路上的凹处蓄满清水。逡巡灯过，缤纷如趋光的飞蛾。

  叶修和周泽楷拥挤在一把小小的雨伞里，外头下大雨，里头下小雨。周泽楷撑着伞，不动声色地向叶修那里倾斜。他的唇抿成一条生硬的线，耳尖微微发红。

  

  由于叶秋在QQ上的连番轰炸，一定要他传来些照片。叶修邀请周泽楷到附近转一圈拍照留念，也好交差。谁知路上忽然下起了雨，周叶二人只好向路边小店里的好心人借了仅存的一把伞。这伞破旧得很，但勉勉强强也能遮点雨。

  他们一个不言，一个喜静，气氛倒也融洽。叶修的手撩起黏在额上的碎发，指着路边的咖啡店道：“去那里避避雨吧。”

  周泽楷说好。二人走进小店，头上绽开温暖的光芒。

  此时咖啡店里已无多少顾客，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服务员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，看见他们后眼睛因惊讶睁得溜圆。她又仔细端详周泽楷的脸，随即半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叫：“Oh my god！Chow Chakkai！”

  国家队目前还没打几场比赛，更何况他们只是在周边逛逛，被认出的概率本应不大，于是他们没戴墨镜和口罩。结果真碰上了和中彩票一样的运气。周泽楷有些尴尬，环顾四周，见看向这里的人不多才松了口气。

  

  叶修笑，拍了拍周泽楷的肩，“你的小迷妹，小周。”

  “May I have your autograph？（请问你能给我签名吗） ”服务员的声音稍微低了些，但仍饱含无法抑制的兴奋。她冲到前台拿了支笔，指着自己裙边，眼里闪着期待。

    周泽楷接过笔，有些艰难地将名字签在她的裙边，笑着和服务员拍了张合照。待姑娘心满意足得去给他们端咖啡后，他靠在椅背上，舒了口气。

  “当名人的感觉不好受吧？”叶修眉尖微挑，“ 想我当年上蹿下跳地逃记者，那真是运动巅峰。”

  周泽楷轻勾唇角，“不习惯。”

  

  周泽楷向来不擅长面对别人的崇拜或是爱慕，虽然他出席过无数次采访，无数次面对密密麻麻的镜头，也仍然觉得全身上下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。就像小学的时候老师夸他作文写得好，他涨得满脸通红，连声谢谢都支离破碎。

  

  周泽楷抬眼，见叶修微露诧异，笑着偏离了视线。窗上的雨滴滴映着微醺的灯。

  他依稀记得，那也是个雨天。

02

  中流的成绩，寡言的习惯，未成型的稚气面庞，十几岁的周泽楷实在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存在。

  许是青春期的叛逆心作祟，又或者是他开始不甘心那样周而复始地生活。某个夜晚，在父母眼里向来乖巧的周泽楷，做出了一个很多少年都干过的最嚣张狂妄的事情——离家出走。

  

  但他显然不是那么坚决，甚至行李都没有准备。周泽楷只是在那个夜晚，悄悄地溜出了门，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安静而随意地踱着步子。

  

  夏季雨水丰沛，入梅更日绵绵，几乎未断过。就在这周泽楷走走停停的工夫，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又落到他的肩头。周泽楷没带伞，却不愿躲避，任着雨沾湿了他的衬衫，平添了几分文艺青年的气质。

  他想要什么呢?普通的生活，普通地活着，他真的愿意止步于此吗?这个问题困扰了周泽楷许久。他直觉自己不应该这样，他的骨子里流着不甘平庸的滚烫血液，却不曾有一人发觉他那足以灼烧一切的热度。

  

  广场中央的屏幕上，重复着炫丽精彩的游戏画面。周泽楷停了下来，他知道这是一款名为荣耀的游戏，却不曾涉及或观赏过。本以为这与其它网游并无二异，谁知没过几分钟，就看得他血脉喷张。

 

  身着黑甲的身影在手雷与子弹的光影间穿梭自如，饶是挥舞的硬剑也未能阻止他的移动。他战矛一抖，对方一躲，然而使出的龙头侧摆，竟是追着对方叼去。一杆却邪最终挑破繁花血景，解说员叫得声音嘶哑:“龙抬头!竟然是龙抬头!首创者叶秋获得胜利!”

  连胜三个赛季的嘉世王朝建立，一叶之秋获斗神之名。却邪的红缨随风飘起，他缓缓回头，向众人露出抹微笑。下一秒，荣耀二字在屏幕上呼之欲出。

  周泽楷握紧了拳头，闭上眼，脑中全是那驰骋在赛场的黑色身影。龙抬头，何等的潇洒，何等的精准。就像是男孩崇拜超人，他第一个偶像便是一叶之秋——或者说，是它的操作者叶秋。

  想要改变，想要和斗神一样，在荣耀这个游戏里将敌方杀得片甲不留。

  后来，如所有人看到的那样，周泽楷做到了。

  无解，枪王，一人战队……各种光环笼罩在周泽楷的身上。外界对他的评价甚至是荣耀第一人。当周泽楷听说这件事时，他笑着摇了摇头。叶修才是荣耀第一人，周泽楷想，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。

  他永不会忘记那个雨夜，十几岁的少年心底因叶修萌生出的嫩芽，在无数个寒风凛冽的日里依旧生长得坚定而茁壮，成了最坚强的模样。周泽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，包括叶修。

  或者说他根本不愿缠绕于他人的目光，他所希望的，只是存在于叶修一人的眼里而已。

  过去如此，如今依旧如此。

  但现在的周泽楷更加贪心，他不是想让叶修的目光里有他，而是——只有他。

03

  “咔擦。”

  这声音来得突然，打断了周泽楷翩飞的思绪。他一愣，偏过视线，见叶修嘴角上扬地摆弄着照相机。

  

  “这照片，”叶修咂嘴，“要那些小姑娘看了恐怕都要惊叫到昏厥了吧?”

  

  画面上是周泽楷注视着落满雨的玻璃，目光平静而深远。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咖啡杯口，唇角微勾，面上笼了层释然与怀念。这时间选得颇为完美，甚至角度和光线也拿捏到位。周泽楷脸微红，心里却是高兴的：叶修刚才一直都在盯着他。

  

  “我能保留这个照片吗?”看到周泽楷有点尴尬，叶修不愿勉强，大大方方地问道。

  

  若是方锐魏琛等人，可能还会调侃叶修的下限，这人不会是想把照片卖了吧？周泽楷却想都没想，点点头，干脆利落到叶修都有些不好意思。

  

  叶修确实不可能把照片卖掉，他是想留着自己欣赏。

  

  照片上的青年轮廓清晰，瞳孔黑亮，笑容耀眼。叶修心里赞叹两声，不由地将第一次遇见的周泽楷与之相比，结果竟是大相径庭。

  当年的夏休期，因为嘉世发展稳定，抢野图boss往往都不用他亲力亲为，叶修也就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。吴雪峰出国前特意叮嘱了战队其他成员，让他们不要让叶修整天扑在电脑上，除了每天的训练，让叶修出门转转。

  这一来叶修就更闲了，按他的话来说，都要闷出鸟来。于是叶修常到各大战队里乱窜，尤其爱去训练营和后辈切磋。有的战队因此担心，自己根正苗红的冉冉新星会不会被叶修带坏。

  周泽楷就是他那时候碰到的。这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被轮回经理客客气气地介绍给他。叶修心知肚明，这恐怕就是轮回战队未来的希望。

  “你好，我叫叶秋。”叶修对周泽楷笑了笑，伸出右手。

  眼前的少年脸很红，却一直盯着他瞧，没说话也没伸手。叶修其实脸皮挺薄，被他看得也有些脸红。气氛渐渐有些诡异，叶修心里疑惑，准备把手放下，谁知周泽楷忽然将他的手一把拉住，力气极大。

  “周泽楷，前辈。”他的声音微颤，“会······加油。”

  说罢，周泽楷轻轻松开叶修。他的脸过于僵硬，导致想挤出个笑容都困难。

  轮回经理诧异地能吞个鸡蛋，在他印象里，周泽楷这孩子性格安安静静，唯打起荣耀时强悍到无人忽视他。他见叶修愣在原地，干笑几声：“周泽楷平时就这样不爱说话，可能今个是看见你太兴奋，有这样的举动。见谅，见谅。”

  叶修回过神。“没事，”他笑着看向周泽楷，“像你说的那样，加油吧。期待赛场上碰到你。”

  “嗯。”周泽楷点头，神情认真。他见叶修调头想离开，急急地叫住叶修，“等！”

  “怎么啦？”叶修诧异。

  周泽楷在原地迟疑了下，随后才下定决心般开口道：“······qq号。”

  叶修心里早已笑得不成样子，还要崩着脸，佯装镇定地写下一串号码，觉得都要憋出内伤。他想，这家伙虽然表面上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，但内心还是很温柔的。

  刚回宾馆打开电脑，叶修就听见滴滴两声，是周泽楷的好友申请。叶修想都没想就按了同意。

  按下同意这二字的时间不到1秒，却改变了叶修今后所有的人生轨迹。当叶修习惯性地将身边发生的琐事统统说给“一枪穿云”时，他才意识到周泽楷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
  周泽楷很有耐心，对他所说的事情似乎也都很有兴趣。他的回复往往很少，但字里行间都有深思熟虑的痕迹。叶修发现周泽楷有个爱好是养植物，相比起大红大紫的花朵，他似乎更喜欢在旁侧点缀的叶子。

  周泽楷会很细心地浇水，也会很兴奋地告诉他“叶子变大了”，“小叶子比昨天更绿了”。在这所有都急匆匆的年代，周泽楷还愿意耐心地等待一个纤细渺小的生命逐渐成长。一个对待生活细致温柔的人，叶修想。

  就像是在明月夜里，他透过深青的树叶，窥见的那一汪白月光，将他的世间照得透亮。

04

  “雨小了。”周泽楷看着窗外，轻声提醒道。

  咖啡喝得已经见底，叶修瞧了瞧天色，“已经不早了啊，去拍照是赶不及了，明天再来吧。”

  “嗯。”周泽楷应道。二人走出咖啡店，由于这雨实在是小，他们索性不打伞，雨滴落在身上透着几分凉爽。

  没走多远，他们听见节奏激昂的乐声传至耳边，前面有不少人聚在一起，似乎是在跳舞，欢呼声此起彼伏。可能是撞上什么节日活动了，叶修想。 "dance and kiss"这个条幅横挂在半空。虽说周泽楷和叶修不擅长英语，但这几个词的意思还是一目了然的。

  

  跳舞与接吻？叶修悄悄看了眼周泽楷，却发现周泽楷的目光也小心翼翼地黏在他身上。四目相对，他们先是一愣，随后脸上像是着了火一般，飞快地望向别处，心里满是惊讶和欢喜，甜得宛如打翻的蜜罐。

  周泽楷和叶修走的距离太近，又或者是二人的气质相符，搁在那些外国友人的眼里就是对情侣。当下就有不少外国人围着他们，边鼓着掌边热情地邀请周叶二人加入这场狂欢。

  不知是拒绝不了还是不愿拒绝，他们半推半就地被推进人群中央。音乐节奏感很强，加上人们高涨热烈的气氛，让周泽楷和叶修很快地投入到跳舞里。

  在跳舞中，身体便是表达所思所想的语言。周泽楷经常参加荣耀的宣传活动，有些舞蹈底子，叶修小时候也学过些皮毛。其实这时，无论是随意摇摆身体，还是煞有其事地伸胳膊伸腿，只要足够大胆地表现自我，动作姿势都无所谓。

  “跳得不错嘛，小周。”叶修踩着拍子，唯恐周泽楷听不见，大声地说。

  周泽楷凑近了叶修，“前辈，也是。”

  他们的距离过于暧昧了，似乎再近些就能亲到一块儿。叶修心里暗叫不妙，差点断片愣在原地。他正想向后退一步，忽然就有好事之徒对他们大声喊着：“Kiss!Kiss!Kiss!”

  一经煽动，就像风过树林，其余若干人等纷纷响应，“Kiss!Kiss!Kiss”地呼喊着。周泽楷和叶修越是窘迫害羞，他们就喊得越大声。

  “咳。”叶修心虚地看了眼周泽楷，发现如先前一样，周泽楷也在看着他。他们从彼此的眼神里都感受到了一样的试探，一样的心意。

  靠近，亲吻。

  就是应该如此简单。

  他们模模糊糊地听见人群爆发出欢呼声。本不奔放的二人，却因经历跌跌撞撞的十年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，吻得深情缠绵又持久。他们的暗恋并非无疾而终，而是又一个新的开始。

  待周泽楷和叶修吻毕，周围的人群早已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情侣身上。叶修笑了笑，牵起周泽楷的手。

  “回去吧小周，别让沐橙他们等着急了。”

  周泽楷的视线在他和叶修交缠的手上停留了片刻，“好的。”

05

  几日后，叶秋在QQ上对叶修疯狂咆哮——

  “笨蛋哥哥，怎么回事？我让你拍苏黎世的照片，为什么发过来的全都是周泽楷的个人照！”

——END——